听书 - 谍战吃瓜,从潜伏洪秘书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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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点。

早已用过晚餐的韦家又热闹了起来。

伙房里的厨子正大火焖灌熊掌,大把调料散发着浓郁的香味。

“老丁,洪股长要来,炖烂糊一点,他口味偏甜,放点蜂蜜。”韦焕章的妻子李秀玉披着纱巾,尖着嗓子喊道。

“晓得,晓得。”老丁没有半点不耐烦的喊道。

这个点了。

要是别人,老丁还真有几分火气,胡乱对付得了。

但洪股长嘛,他乐得效劳。

这位小爷那是真敞亮。

上次在韦家吃饭,就上个菜的功夫,人家顺手赏了三百小费。

这可比自己干一个月的工资还高。

更难得的是,人家真把你记心里,在外边碰上了,能叫出名来还能主动跟你热乎乎的打招呼、散烟。

洪股长多大腕,韦先生都得敬几分。

能把自己一个厨子当号人物,这份心老丁能记一辈子。

甭说啊,就是平时出去买菜,回家炕头跟老婆说话,邻里吹牛逼嗓门都大了几分。

想到这,又往罐子里舀了一大勺蜂蜜。

“焕章,你看我这身衣服好看吗?”客厅里,李秀玉摆了摆纱巾问道。

韦焕章放下报纸,白了他一眼:“你又不相亲,要那么好看干嘛?”

“你不懂。

“小洪在滨江省现在名头可比你大。

“不仅是钱的事,他还会弹钢琴,弹的可好了,俱乐部那些日本太太可喜欢他了。

“就特高课小林课长的老婆,想请他吃饭,还排不上号呢?

“我这叫近水楼台先得月。”

李秀玉美滋滋道。

“你们这些女人就是无聊,一个破钢琴有啥好听的,你又听不懂,装什么风雅。”韦焕章没好气的说道。

“你就是跟张作霖一样,都是土老帽。

“这叫潮流。

“算了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李秀玉撇嘴道。

……

门外。

汽车停了下来。

洪智有跟换了一身西服,满脸淤青的郝贵方下了车来。

“这,这不会真是韦先生家吧?”郝贵方一看气派的豪宅,嘴硬不起来,只剩下腿抖了。

“洪先生,里边请。”

立即有人引着二人进了宅子。

照例交枪,简单搜身检查后,两人来到了客厅。

“韦先生,夫人。”洪智有入内问好。

“智有来了,快坐。”韦焕章招呼道。

“这位是?”他看到了郝贵方。

郝贵方没见过韦焕章,但照片是见过的,如今见到真人了,浑身紧张的直打哆嗦,连忙点头哈腰道:“韦先生,我叫郝贵方。

“是二十六团三营营长。”

“三营营长?”

韦焕章微微皱眉,脸色严肃了起来。

这种货色是没资格进他宅子的。

郝贵方作为老油条,立马嗅到了空气中凛冽的气味,更是站里不安,眼神闪闪烁烁。

“哦,郝营长是我的朋友。”洪智有笑道。

“既然是洪先生的朋友,那就一块入席吧。”韦焕章立马换了副嘴脸,变的亲和起来。

入了座。

李秀玉亲自端着炖好的熊掌走了过来,笑盈盈道:“智有,你好段时间没来了,今晚可得好好喝两杯。”

“谢谢婶子。

“前段时间,我关内的朋友从孙殿英搞了点好东西,说是咸丰身上扒下来的。

“这些东西我也看不明白。

“正好今日带过来,请韦叔叔掌掌眼。”

洪智有把带来的小提箱递了过去。

“哦,咸丰的陪葬物?那不便宜吧。”韦焕章双眼一亮,笑问道。

“叔。

“便不便宜那也得分人,像我这种土包子,再好的东西它也是俗物,远不及一顿西餐,一辆好车有趣。

“也只有您这种高雅之士,才能品出价值。

“叔,您是日理万机之人,我还怕区区俗物影响您休息呢。”

洪智有一脸过意不去的说道。

“不会,不会。

“都自家人,你的事再忙也得有空了,得看,得看。”李秀玉笑的跟花儿一样灿烂。

“那就有劳韦叔、婶婶费心了。”洪智有感激道。

“哪里,快坐。

“秀玉,去把皇帝陛下赏我的那瓶御酒拿来,今晚我要和小洪好好喝几杯。”韦焕章心情大好,一别唇须吩咐道。

活了这么多年,礼倒是收了不少。

但收的这么舒服的,的确是少之又少。

洪智有就是这点好,送礼能送到人心坎里。

明明是来送礼,让主家占便宜的好事。

但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他来求人办事的。

让主家收的心安理得,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痛快啊。

“好呢,我这就去拿。”李秀玉很爽快的取来了美酒。

“来,祝皇帝陛下万寿无疆!

“共饮!”

韦焕章举杯提了一个。

“万寿无疆。”洪智有微微举了下。

御酒!

郝贵方双手捧杯,都快举过头顶了,这才敢小小尝了一口。

啥滋味没品出来。

但一个字,爽!

“别光喝酒,智有,快尝尝熊掌。”李秀玉招呼道。

洪智有也不客气,夹了一筷子。

软烂入味,口感微甜,味道还是不错的。

“老丁这厨艺只怕全哈尔滨找不出第二号了。”他不忘高声赞了一句。

“智有,你可别夸他了,再夸老丁该让我们涨工资了。”李秀玉半开玩笑的说道。

闲聊了几句。

韦焕章知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便问道:“智有,你今天来不光是让我品鉴宝物的吧?”

“实不相瞒。

“我还真有事求韦叔。

“郝营长驻守老驼山条件清苦,打土匪、剿抗联,着实不易。

“只是军需处那边的冬衣、粮油等迟迟送不上山,山上的国兵兄弟冻伤减员者不在少数。

“还请韦叔居中调拨一二。”

洪智有见郝贵方大气不敢喘一口,索性替他说了。

“这帮混账东西。

“驻山兵团本就艰苦,还克扣人,简直丧尽天良。

“焕章,你得管管他们了。”

李秀玉一听就这点破事,立即表态。

“嗯。

“兹事恶劣,是该严查军需处那帮人了。

“我现在就给你落实了。”

韦焕章站起身走到了电话机旁,拨通了军需处的号码:

“是我!

“你们狗胆子不小啊,连驻山三营的粮食、冬衣也敢克扣,马上给我准备了,要不老子明天就摘了你的乌纱帽。

“以后三营驻山兵士,一律按三倍补给。

“现在、马上给我发往山上。”

啪!

他怒气沉沉的挂断电话,又恢复了温和笑意回到了桌子边,举杯道:

“郝营长,你和二营的军士们辛苦了,我敬你一杯。”

郝贵方激动的眼都快红了,连忙举着酒杯,起身鞠躬:“韦长官,您,您客气了,我代二营的军士向您致谢。”

“不用客气。

“好好干,皇帝陛下不会亏待每一个忠臣的子民。”韦焕章笑着打了个官腔。

酒足饭饱。

洪智有与郝贵方起身告辞。

韦焕章亲自送到门口,折回大厅,李秀芬迫不及待的打开了小提箱,指着里边一方白玉翡翠道:

“瞧瞧这成色,一看就是好东西。

“你说这孩子咋这么招人喜欢呢?

“想想当初你那个老乡关大帅,别说给咱们送东西,每月那点敬奉钱,还给的磨磨唧唧。

“好像咱讨饭缺他那点似的。

“你看人小洪,办事多利索,给钱给东西那是真不含糊。

“焕章,你以后可得多提拔提拔他。

“哎,可惜咱家闺女嫁人了,不然怎么着都得招他做个姑爷。”

“想多了,他可用不着我提拔,有这本事又有坂西一郎的人情在,他未来就是做上了满洲国总理大臣我也不会惊讶。”韦焕章亦是感慨道。

都说日本人死板、认死理、讲原则,那都是狗屁。

只要是人,就一定有人情世故。

日本人更吃这一套。

关东军上层、三菱公司这些那都是日本的大家族控制的。

洪智有爬上去是迟早的事。

这小子前途不可限量啊。

……

车内。

郝贵方捂着脸,似笑非笑的哭了起来。

“没事吧?”洪智有问道。

“没事。

“我,我做梦也想不到,还能有喝上御酒,跟韦先生同席共饮的一天。

“洪股长,就这,够……够不够我吹上一辈子的。

“这特么不是我老郝家坟头冒青烟,又是什么?”

郝贵方仍然沉浸在狂喜中不能自拔。

“高兴吧。

“高兴够了,咱们谈谈正事。”洪智有道。

一说这茬,郝贵方一摸脸,恍然道:“对啊,老弟,你干嘛帮我啊?”

“我要说结个善缘你信么?”洪智有笑问。

“拉倒吧。

“满洲国只有杀戮、仇恨,有个屁的善缘。

“老弟你就直说吧,赴汤蹈火只要老郝我能办到的,我都给你办了。”

郝贵方拍着胸口说道。

“我在山上有个矿。

“关威龙霸占了,还有老驼山有好几股土匪,所以我需要你的三营做大做强,咱们兄弟一起发财。

“你不是喜欢赌吗?

“以后那边我分你一成红利。

“另外金矿拿回来,我也给你分一成。

“别的我不管说,让你成为哈尔滨最有钱的国兵军官,我还是有信心的。”

洪智有点了根烟,不紧不慢道。

说着,他停车从后座拿了个黑布袋丢给了郝贵方:“为了表示诚意,这是我的一点见面礼。”

郝贵方打开一看,里边是五根六两金,一沓百元面额康德币。

“你说的这些事对我来说都不是问题。

“老弟,你帮我够多了,我有几斤几两,自己还是清楚的。

“老黑手下那群二五仔都没把我当回事。

“你老弟今儿带我见了韦大人,还喝了御酒,这是我老郝八辈子修来的福分啊。

“我老郝浑归浑,但义气这块从不含糊。

“你的事就是我三营的事,你把枪头,我负责扣扳机,我要皱下眉头,我就是狗娘养的。

“拿回去。”

郝贵方很直率的把布袋给丢了回来,一副嫌洪智有看不起他的样子。

“好兄弟。

“你听我说,钱你拿着。

“今儿的事你也见着了,有钱就能使鬼推磨,你手里没钱,底下的弟兄不能跟你喝西北风啊?

“我希望的是,不仅是我富、你富,咱们三营的弟兄都富。

“老驼山可不止有金矿。

“你负责清山,我负责找钱,咱们有钱一起挣。

“另外,我会向宪兵队申请,给你们配备两门‘九四式’山炮,十把九二式重机枪,争取把你们三营武装成最强的国兵队伍。

“到时候指哪打哪,所向披靡。”

洪智有道。

搞钱对洪智有来说,并不是难事。

他最头疼的是搞不定山上的土匪和关威龙,缺乏一支能为自己所用的军队。

抗联成分很杂,而且风险极大。

即便周乙能联系他们,偶尔用一回还行,指望有政委组织领导的队伍给自己打零工,洪智有可不敢想。

但国兵就不同了。

这些兵油子有钱啥都能干,说白了,有点雇佣兵的意思。

只要装备到位,能打土匪,抢山头就足够了。

这也是他愿意在郝贵方身上下重本的原因。

“兄弟,这,这你都搞的到?

“我要有了九四山炮,打土匪那就跟玩似的,就那炮的射程和威力,土匪连我的边都摸不到,我就能把他们的老巢轰平了。”

郝贵方激动道。

现在满洲国的士兵,大多还是用东北军兵工厂的过时玩意。

日本人倒是有一些淘汰的步枪啥的。

那也是优先上边的“先锋”部队,轮也轮不到他们这些边角料。

“当然。

“我明天就会去见村上队长,把这点事落实。

“另外我会向韦焕章申请给你们换全日式装备。”

洪智有道。

“能行吗?李团长和日本人恐怕不会同意。”郝贵方道。

“我出钱,他们有啥不同意的。

“日本人淘汰的东西放在仓库里也是落灰。

“至于你们李团长,用不着看他的脸色。

“以后我和村上就是你最强的后盾。”

洪智有说完,又把钱袋子递给了他。

“好吧。

“我老郝能遇到兄弟你,也是出息了。

“以后咱们就是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哥哥的我当。”

郝贵方拍着胸脯表示道。

“同甘共苦。

“时间不早了。

“你回军需处去清点军需,日式枪械、大炮,等我和村上队长协调好后,到时候再通知你。”洪智有点了点头道。

“好。

“回头见,这是山上的电话,有事直接呼我。”

郝贵方留了个号码,拿了钱自行而去。

洪智有看着茫茫夜色,微微舒了口气。

有了三营,不管是剿匪,还是暗中给抗联运送药品,以后都会方便很多。

……

房间内。

顾秋妍穿着睡袍,坐在床边。

周乙泡着脚,眼里写满了疲惫和担忧。

“你心情不好,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她问道。

“很麻烦。

“李松泉活着的时候,曾向涩谷三郎申请过一个针对抗联的绝密计划。

“从保密程度以及日本人谨慎的态度,高彬对战况的乐观来看,我估计极有可能是要对山上使用石井四郎制造的那些龌龊之物。”

周乙皱眉道。

“石井四郎,那不是东乡防疫给水部队吗?”顾秋妍道。

“这只是掩人耳目的名号。

“石井四郎在中马城秘密利用活人做细菌实验,街上时不时有流浪汉,还有监狱、特务科等特别移送的罪犯,极有可能就是送进了那个鬼地方。

“之前爆发的那次鼠疫,极有可能就是他们制造的。

“谁也不知道他们研究进度如何了。

“可以肯定的是,涩谷三郎和关东军参谋本部铁了心,要拿山上抗联当试验品,甚至被高彬吹嘘为是一次可以载入战争史册的计划。

“一旦这个计划真的执行,极有可能会彻底剿灭老驼山的队伍。”

周乙沉声说道。

“啊!”顾秋妍的花容失色。

她的丈夫赵平汝还在山上,一旦使用细菌、瘟疫,以抗联的医疗条件那就是死路一条。

“不行,咱们得赶紧往山上发报。”顾秋妍道。

“糊涂。

“我说了这只是计划。

“高彬一直在怀疑咱们,他和保安局至少派了不下五次的人去调查你的身份。

“我甚至怀疑,这是他跟日本人做的局,专门来钓我的。

“因为高彬点名要我负责这次不知是真是假的计划。

“一旦我答应,他就会锁定咱们。

“这时候任何一点风吹草动,哪怕你就是去对面商店买包烟,是什么牌子,用的是哪张钞票他都会查得查的一清二楚。

“在他看来,我接受了任务,就是已经犯下了愚蠢的错误。

“也许他这会儿已经在等着看我的笑话,来验证他那神经质的猜测。”

周乙冷笑道。

“那你为什么还要答应?”顾秋妍不解问道。

“很简单。

“高彬既怀疑我是红票,但我的表现又像极了对他忠心耿耿的走狗,所以我必须表现出对他的忠诚。

“既要显得拙劣,又要……聪明。

“这是一个说不清的度,很难把握,但我必须去做。

“你可以这样理解。

“这个人已经疯了,他时而觉得我在左,时而又觉得我在右,我得适当动一下,让他的思想稍微偏一点。

“只有这样,我才能在他无休止的自我怀疑中潜伏下去。”

周乙擦了脚,踩在烤炉的垫子上。

“那你到底是接还是不接?”顾秋妍都被绕糊涂了。

“接。

“也不能接。”

他拿起墙上的厚皮毛大衣包裹的严严实实,然后凑在了壁炉边,找了本书看了起来。

很快,他额头上冒出密密的汗珠。

浑身被汗湿透,毛孔大开。

“周乙,你,你这是……”顾秋妍懵了。

周乙脱掉大衣,径直往浴室走去。

然后在放满凉水的浴缸里,在冰寒刺骨中,闷哼一声连头带脚闷了下去。

顾秋妍听着他低沉的惨叫声。

她站在浴室门口,捂着嘴不可思议的就这么看着他一次次的扎进水里。

那一刻,她明白了。

心,也痛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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