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幼珺自愿蒙上眼睛,手摸索着桌上的东西,忽然碰到柔软的手背,她?下意识瑟缩了?一下。
而后就?有?一支笔被放进她?的手中?,温暖干燥的手掌将她?牵引到纸面上,须臾之后,姜沂川低沉的声音就?缓缓传来。
姜沂川解题的速度很快,他低头看着宋幼珺一笔一画在纸上写出答案,时间仿佛一下子?放慢了?。
耳边仍有?很多吵杂之声,馆外站着的看众议论纷纷,各种各样的声音混杂传来,宋幼珺却听?见姜沂川的声音在耳边格外突出。
好像时间万千杂音,都盖不住他声音里的清脆。
有?一股不急不躁的神奇力量,让她?即便是?蒙着眼睛,也稳稳的在纸上落了?字。
很快就?结束了?,宋幼珺搁下笔的瞬间,眼睛上蒙着的锦布就?被摘了?下来,她?眨了?眨眼睛转头看去,就?见姜沂川立在她?身后,见她?看来便低声道,“公主写得极好。”
宋幼珺意外的扬起眉,转头再看看自己写得东西,乍一看倒是?很工整,只是?到底是?蒙着眼睛写的,也有?很多细节处颇是?杂乱。
算不上极好。
她?将纸拿起来吹了?吹,见对面的宋言宁还蒙着眼睛将画笔往墨里戳,荆明溪在一旁抱着他的手阻拦。
交予店东家换了?玉珠之后,宋言宁才扯下眼睛上的锦布,见宋幼珺早就?写完了?,便嘿嘿笑道,“皇姐,我愿赌服输的,你今晚来我宫里,人和东西随便你挑。”
宋幼珺见他笑得一脸奇怪,白了?他一眼,心说这小子?八成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以前若是?这种小赌输了?,他能鼓着腮帮子?气上一天。
几?人兑换了?玉珠离去,余下何芸站在原地,看着姜沂川和宋幼珺的背影,眼底涌起浓浓的不甘,掩在郁色之中?。
四个人组成的小队在一个下午做了?不少高难度的任务,待到傍晚时分,几?人身上的玉珠已经多得不好计数,宋幼珺觉得非常满意,觉得累了?一天了?,也该休息了?。
几?个人手里的玉珠随便拎一个出来,就?胜过大多数人。
顺路将荆明溪送回?侯府,三人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上回?了?皇宫。
回?到尽欢宫后,宋幼珺清点了?一下手中?的所有?玉珠,大部分都是?姜沂川在完成任务之后给她?的,算起来足足有?两百多颗,难怪拿着沉甸甸的。
她?找了?个盒子?将玉珠都倒在里面,命人备水,洗尽了?一整日的疲惫,点着烛台在灯下看了?会儿?话?本,等到连续打了?几?个哈欠之后,才合书上床,枕着软绵绵的枕头睡去。
梦中?她?看见清晨的薄雾卷着威风散开,街道上万物俱静,她?站在街边,看见对面两人骑马缓缓走来。
宋幼珺仔细一看,才发现马上坐着的是?身着素白长衣的姜沂川,他长发高束带着精巧的玉冠,发丝被风浮动在白色的衣裳上形成点缀。
他身边的是?宋霁,与他冷漠的表情形成对比,宋霁眼中?带着轻笑。
忽而一声沉闷的鼓声打破了?这种宁静,紧接着连续敲响起来。
她?转头看去,就?看见一个蓬头垢面的人正?用力敲打着官府门口的大鼓,浑身的泥几?乎要将此人的衣裳浸透一般,随着挥舞鼓棒的动作扑啦啦的往下掉。
姜沂川和宋霁同时停住,朝那?人看去。
很快地,官府的侧门打开,从里面走出几?个睡眼惺忪的衙役,看见敲鼓的人便大声斥责,“大胆刁民,谁准你在此时击鼓,扰民休息!”
那?人见有?人出来,便丢了?鼓棒滚在地上,哭得凄惨,“大人,民女要报案,民女的爹娘于昨夜惨死与同村村长之子?的手中?,特来衙门求个公道!”
是?施莞。宋幼珺一下就?认出来这个泥人了?,她?的声音很有?辨识度。
衙役不耐烦道,“你是?什么地方的?”
“民女来自汾村。”
“汾村的事自有?附近的县衙管,你来城里作何?”衙役挥了?挥手,十分嫌弃的模样,“赶紧走赶紧走!当?心以越矩上报之由拿你!”
“可县衙管不了?此事啊!”施莞跪着往前爬了?几?步,“各位官老爷,求求你们了?,我爹娘昨夜惨死歹人之手,我别无他法,只能来此处求个公道!”
纠缠间,宋幼珺看见姜沂川驱动马向前,缓缓走向施莞,他淡漠的眼落在施莞身上,显然是?认出这个是?当?初捡了?他环玉香囊的女子?。
随后一阵大风起,她?被眯得睁不开眼,等到风散之后,眼前便变成一片夜色,她?手一挥就?掀开了?车帘,见月光皎皎,照在面前红衣少年的身上。
他脸色冰冷,眼中?带着浓烈的不耐,虽面上不显,但厌恶的情绪扑面而来遮掩不住。
宋幼珺往前迈一步,结果不知怎么的,就?从马车上摔了?下去,但身体却没感觉到丝毫疼痛,面前的姜沂川也没有?丝毫来扶的意思,只在旁边站着不动,冷眼旁观。
她?心里忽而生?出一丝委屈,想爬起来质问他为?什么在旁边看着,为?什么不伸手扶一把,可一抬头对上他满是?厌恶的目光,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随后耳朵边传来温柔的低语,“你急什么?”
她?猛地抬头,就?看见姜沂川站在身边,低眸看着她?的手,一点一点将手上的面泥慢慢搓掉,指腹的温度好似擦过心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