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景晨点了点头，正欲说什么之际，隔壁房间却忽然传来一声尖叫。
而后偌大的哭声响起。
厉景晨和厉承韫猛地抬眸：不好，是苏瑜！
……
两人匆忙飞奔到苏瑜的房间，只见两个丫鬟手足无措地站在床边，都快要吓哭了。
而苏瑜紧紧捂着嘴巴，小小的一团缩在床脚，像一只小刺猬似的不让人接近。
炯炯的眸中蓄着泪，止不住地往下落。
登时，厉承韫和厉景晨吓得心脏骤停，厉承韫急忙吩咐人去请郎中来。
他则小心翼翼地凑上前去：“小瑜，别怕，爹爹来了。”
“告诉爹爹你怎么了？”
厉景晨也趴在床边看着她，瞧见苏瑜难过的样子，他心上像是破了个口子。
“小瑜不是说最喜欢哥哥的吗？哥哥抱抱你，好不好？”
厉景晨朝着苏瑜伸出双手，见苏瑜没有反抗，他屏气，小心翼翼地将苏瑜抱了起来。
厉景晨怀中的温度终于给了她安全感，苏瑜再度放声大哭。
“爹爹，哥哥，小瑜要死了，呜呜呜……”
两人吓出了一身冷汗，当即去扯她捂住口的手。
厉景晨跟着落泪，哽咽道：“不会的，有哥哥和爹爹在，谁都不能将小瑜带走！”
话音刚落。
二人就看到苏瑜白嫩的手心里静静地躺着一颗……“牙？”
厉景晨当即破涕为笑，他捏了捏苏瑜的脸蛋：“小瑜，你换牙啦？”
心头的巨石猛地落地，厉承韫死死地捂住心口，紧闭双眼。
汗水早已打湿他的衣襟。
从前战场上，无数危难瞬间他都不曾这般畏惧，而今日只因女儿换牙，他吓得差点一口气提不上来。
……果然是老了。
苏瑜抽抽噎噎：“小瑜听娘说，人老了，牙就会掉光光，小瑜也老了是不是？”
想起什么，苏瑜眼眸倏然放大，更汹涌的泪涌出。
她瘪着嘴巴，声音颤抖：“……没了牙牙，小瑜日后便啃不了大棒骨了，是不是？”
那她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哇？
又是一阵哭声。
这次厉景晨却乐得前仰后合，他甚至乐得挤出了泪花：“馋丫头，这个时候还想着吃呢！”
厉承韫也没忍住发笑，将苏瑜抱在怀中哄着，耐心地为她讲解。
“小瑜不是老了，是长大了，你的乳牙会掉光，然后长出更结实的牙。”
想了想，他又满脸笑意地补上一句：“放心，不影响你吃肉。”
苏瑜的哭声这才缓缓停下，她打着小哭嗝儿：“尊……嘟？”
厉景晨凑过来点了点她的鼻尖：“真的，馋猫！”
他们的宅院附近便有一家医馆，丫鬟很快便将郎中请来。
检查后得出的结论是：正常掉牙，没什么大不了，吃得清淡些就是了。
离开的时候郎中心里还犯嘀咕，方才那丫鬟前来嚷着救命，他还以为遇到重症快不行了的患者，一路上还是疯跑来的咧。
谁晓得只是个小娃娃换牙。
他拍着胸脯子，跨出府门：“……哎，大惊小怪，吓死老夫了。”
郎中走后，厉承韫吩咐人取来一个漂亮的盒子，将牙齿放了进去。
看着女儿的双眸中满是爱怜：“这是小瑜换的第一颗牙，很有纪念意义，爹爹将你每次掉的牙都存起来，便当作你成长的回忆。”
厉景晨拍拍小胸脯：“哥哥也有哦，而且哥哥的牙已经换好了，小盒子里存了二十颗牙呢！”
苏瑜睫毛忽然，欢喜地点点头。
“那，小瑜把牙牙埋到桃树边上，让娘亲给小瑜保存好不好？”
父子二人登时沉默。
“好啊。”
厉承韫压下心头的酸涩，将苏瑜抱起来：“娘亲看到小瑜长大，一定会很开心的。”
于是三人齐力在桃树旁挖了一个小洞，小心翼翼地将锦盒搁进去。
苏瑜满手泥巴，她拍了拍土，好让这处平整些。
“娘亲，要帮小瑜看好哦~”
“小瑜长大了再来取走哇！”
父子二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弯起了嘴角。
……
比起这边的温情，王府中的氛围便显得不那么……美妙。
厉老太太在堂中哭泣：“你大哥这是要抛弃我们呐，若是让外头知道了，岂不是要议论咱家不和，让老身的面子往哪搁？”
“不孝，实在是不孝啊！”
厉云菲眼眸微闪，暗中朝着厉成轩递了个眼神，厉成轩当即会意。
跑上前去抓着厉老太太的手摇晃撒娇。
“祖母，还是轩儿和娘对您最好，大舅舅分明从未将你我当成家人。”
“万一、万一日后大舅舅将我们从王府赶出去怎么办？轩儿不想流落街头，呜呜呜……”
说着，厉成轩便装模作样地哭了起来。
厉老太太心头一酸，急忙将厉成轩抱在怀里。
“轩儿不哭，你舅舅是祖母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他今日的成就，祖母占一半。”
“谁敢将咱们赶出去？”
见方向正确，厉云菲乐了。
她脸上闪过一道狡黠，状似亲昵地上前去挽着厉老太太手臂。
“娘说的是，只是大哥此番着实叫菲儿寒心，若是他将咱们一同送到庄子上去……”
“俗话说亲兄弟明算账，当年大哥参军，咱们可是砸锅卖铁给他凑了盘缠，大哥当年将自己的身家分给苏氏当嫁妆，宅院商铺全都有，可咱们娘俩却无。”
看着厉老太太表情变化，厉云菲压低声音，诱哄道：“现在大哥不在，不如我们将王府和别院的地契寻出来攥在手里，也算是让自己后半辈子有个保障啊。”
“那些地契都在账房中，娘若是去要，他们岂敢不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