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俨然成了一个国中之国。
白辰的声望也达到了顶峰。
他不再是状元郎也不是提督大人。
他是这数万人的王。
这一日白辰正在亲自检验新一批士兵的训练成果。
他让一名刚刚入伍不到一个月的新兵去搬一块用来垒砌船坞的百斤巨石。
那新兵深吸一口气竟然真的将那巨石轻松地举过了头顶。
这已经超出了常人的范畴。
“大人,这骨瓷简直是神药!”周颠在一旁激动得满脸通红,“照这么练下去,不出半年我们这支兵就能横扫天下!”
白辰的心中却生出了一丝不安他明白自己玩得太大了。
这种力量已经超出了一个臣子应该拥有的范畴。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就在他思索着如何收敛锋芒的时候,一个让他意想不到的人找上了门。
来人一身布衣像个落魄的书生脸上却带着一股江南水乡特有的儒雅和精明。
他自称是江南第一首富沈万三的后人沈观。
“白大人。”沈观开门见山,“我沈家想买你手上那艘船的独家出海贸易权。”
“哦?”白辰来了兴趣,“你们沈家不怕我这船沉在半路上?”
“怕。”沈观笑了笑,“但我们更怕错过了这个能让沈家重现太祖朝辉煌的机会。大人您开个价吧。”
白辰看着他没有立刻回答这是江南的豪商在向他递投名状。
他们看准了未来的天下财富不在陆地而在海上。
而开启这扇大门的钥匙就在自己手里。
就在白辰准备开口的时候他身后那名举着巨石的新兵,忽然大吼一声将手中的巨石狠狠地砸向了旁边一块更大的花岗岩。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
那坚硬无比的花岗岩竟然被砸出了一道清晰的裂痕。
新兵本人却因为用力过猛,脱力倒地。
沈观看着这一幕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而白辰的瞳孔也猛地一缩。
他看到那名新兵倒地之后皮肤之下,似乎有无数细小的发光的东西在快速地游走。
那是什么?
不等他想明白,营地外,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赵德福那尖利的声音,穿透了整个营地。
“圣旨到!白辰接旨!”
黄色的丝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赵德福捏着嗓子,将圣旨展开。
整个营地,数万双眼睛,都聚焦在那一卷明黄之上。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声音尖锐,划破了工地的喧嚣。
“宝船监造司提督白辰,克己奉公,屡献奇功。解京畿大旱,平营中瘟疫,以工代赈,安抚流民,实乃国之栋梁。朕心甚慰。”
一连串的褒奖,听得众人心头一松。
沈观脸上的惊愕也缓和下来。
“着,晋白辰为从二品,加封太子少保,赐金千两,绸缎百匹。”
“然,寻仙问道,乃朕之夙愿。一年之期将至,朕心急如焚。命白辰即刻督造‘破浪号’完工,三月之内,务必扬帆出海,为朕寻访蓬莱,求取神药。”
话锋一转,杀机顿现。
三月之内。
所有人都知道,“破浪号”即便再快,也需要至少半年才能下水。
这是催命符。
赵德福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继续念道:
“为襄助爱卿,朕特派都察院右都御史,王柬,为监军,总领舰队一应军纪法度。王卿乃国之诤臣,刚正不阿,尔其善待之。”
王柬。
这个名字一出,在场但凡有点官场常识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是朱元璋手下最疯的一条狗。
以弹劾闻名,铁面无私,不畏皇权,已经咬倒了两位亲王,三位尚书。
派他来做监军,根本不是襄助。
是派来一把悬在白辰头上的铡刀。
只要白辰有半点差池,王柬会第一个将他的人头,送到朱元璋面前。
“白大人,接旨吧。”赵德福合上圣旨,皮笑肉不笑地递了过来。
白辰面无表情,上前一步,叩首。
“微臣,遵旨。”
他的声音平静,听不出喜怒。
赵德福将圣旨塞到他手里,又凑到他耳边,用极低的声音说:“白大人,咱家可听说了,您那骨瓷神药,在江南卖得比金子还贵。可别光顾着赚钱,忘了给陛下办差。王御史的轿子,三天后就到。”
说完,他直起身子,脸上又挂起了那副谄媚的笑容,转身,上轿,扬长而去。
一场雷霆万钧的敲打,就这么落下了。
沈观快步走到白辰身边,脸上再无之前的轻松。
“白大人,这笔买卖,风险太大了。”
“沈老板可以现在退出。”白辰将圣旨递给身后的邱龙王。
“不。”沈观的眼中,闪过一丝赌徒般的疯狂,“我沈家,不仅要做。还要加大筹码。我沈家愿出白银三百万两,助大人造船。我不要独家贸易权了。”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道:“我要你那骨瓷五成的份子。”
白辰终于正眼看了他一下。
好大的胃口。
这是要将沈家的命运,和自己彻底绑在一起。
赢,则富可敌国。
输,则满门抄斩。
“成交。”白辰没有犹豫。
他现在最缺的,就是钱。
打发了沈观,白辰没有理会周围那些忧心忡忡的目光,径直走向那个脱力倒地的新兵。
他蹲下身,亲自为那新兵把脉。
脉象沉稳有力,不似有病。
可他皮肤下那些游走的光点,却愈发清晰。
“将他抬到我的药房,任何人不得靠近。”白辰下令。
药房内。
白辰剪开了新兵的衣物。
那新兵的身体,肌肉贲张,线条分明,好比铁打的一般。
但他的皮肤,却透着一种不正常的苍白。
白辰从一旁的工具箱里,取出一根由莫家特制的,细如牛毛的合金钢针。
他屏住呼吸,将钢针,缓缓刺入新兵的手臂。
钢针刺入的瞬间,那新兵身体猛地一颤,皮肤下的光点,仿若受到了惊吓,疯狂地朝着钢针汇聚而来。
那根银白色的钢针,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一种诡异的金色。
“这是什么东西?”苏婉捂住了嘴。
云裳的眉头,也紧紧皱起。她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