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成帝满脸愕然。
他没想到二皇子会这样。
他自己本身就是经过宫斗才上位的,对二皇子那昭然若揭的心思自然很明白,顿时大怒。
“放肆!”
门口拉拉扯扯的一群宫人立马停了手,所有人噤若寒蝉的跪下。
赵行钰愣了一下,方才快步走进来说:“父皇,你没事?”
他的脸上满是惊喜,不像作假。
可是安成帝却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失控感,愤怒从他心中油然而生。
他铁青着脸,咬牙切齿的道:“谁允许你进宫来的?”
“我……”二皇子有些愕然。
他一早听说了父皇重病的事,就赶紧进宫了。
他是想来关心一下父皇,免得父皇被别的小人所蒙骗,怎么父皇的脸色看上去不太高兴?
二皇子一脸懵,心中坠坠不安,却仍旧老实回答:“母妃跟我说您病了,儿臣担心您的身体,就……”
“呵呵,好啊!好一个孟贵妃,敢把朕的话当成耳旁风,来人,传朕的指令,从今日起孟贵妃禁足于凤仪宫,没有朕的命令,不许外出。”
“是。”
太监传旨去了。
二皇子更懵了。
直到此时,他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皇帝并不欢迎他的到来。
年纪小的儿子,与皇帝来说,那是天伦之乐。
年纪大的儿子,与皇帝来说,那是觊觎他龙椅的竞争对手。
是最能威胁到皇权的存在。
所以,他又怎会允许后妃与皇子之间互通有无,又怎会容忍二皇子不顾他的命令,私自闯宫呢?
今日他敢闯宫,明日岂不是就敢逼宫了?
安成帝越想越气,只觉得脑袋一阵阵发晕,手指也止不住的哆嗦。
恰巧这时,有禁卫军急匆匆的赶进来,脸色煞白的禀报:“皇上,不好了,谢知凛和沈括在押往刑部大牢的途中死了。”
“什么?!”
一石激起千层浪。
这下不仅仅是安成帝,其余所有人都懵了,一脸震惊。
“你说什么?沈括和谢知凛死了?”
“是啊。”那禁卫军看了眼二皇子赵行钰,欲言又止。
安成帝愤怒的道:“有什么话,你尽管说!”
“是。”禁卫军得了命令,便也顾不得什么了,径自说道:“原本是不会死的,是二皇子身边的沧浪忽然出现,说是要代二皇子问他们两人几句话,小的们没法阻止,就让他问了,没想到问完没多久,两人就中毒死了。”
“什么?!”
所有人都不敢置信的看向赵行钰。
禁卫军的话,指向性太明显,让人想不多想都难。
赵行钰也懵了。
沧浪是他的心腹,他的行为,自然也就可以代表自己的意思。
可是……
可是他从来没有吩咐过,叫沧浪去杀人啊。
沧浪怎么会这么做?
赵行钰隐隐的察觉到,自己或许是被人算计了。
但算计他的人是谁,他却不知。
安成帝直接给气笑了。
“好啊,老二,我向来以为你虽然蠢笨了些,但对朕到底还算忠心,没想到你也是这般狼子野心,意图不轨!”
“你告诉朕,你派人杀了沈括和谢知凛,是想做什么?”
“是想引叛军入城吗?还是想趁乱起事,想要朕这屁股下的宝座?你说啊!”
安成帝句句诘问。
一张脸因为愤怒而被染得通红。
额头上都爆起了青筋。
看着特别吓人。
赵行钰整个人都呆了。
他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他、他根本没有派沧浪去杀谢知凛和沈括。
然而他现在无论说什么话,安成帝都不会信了。
安成帝大手一挥,道:“来人,把二皇子给我关起来,朕、朕……”
他说着,忽然心口一绞,传来锥心的疼痛,眼前也阵阵发黑,手指颤抖着,没两息就倒了下去。
“皇上。”
“父皇……”
裴行渊眼疾手快的接住安成帝,看了眼眼眶通红扑上来的赵行钰,冷声道:“没听到圣上的命令吗?把二皇子关起来。”
“是。”
禁卫军都听他的号令,二皇子猛然醒悟,不敢置信的看着裴行渊。
“是你,是你对不对?是你杀了沈括和谢知凛,是你想嫁祸给我,沧浪是你的人!”
裴行渊嘲讽的笑了笑,讥讽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二皇子被带下去了。
裴行渊看着安成帝,把他扶到床上躺好,对徐公公道:“赶紧叫太医。”
徐公公也被吓是肝胆俱裂,脸色煞白,应了一声诺,便快步去了。
没过多久,所有太医都被召集过来。
但是这一次,安成帝就没有之前中毒那么幸运了。
连日以来,他多次深受打击,身体早已支撑不住,再加上酒色与毒素一起掏空了他的身体,这会儿再受到强烈刺激下,大夫只能无奈的宣布,安成帝中风了。
安成帝自己是清醒的。
他感觉到自己的四肢与脸部都不受自己的控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裴行渊倒是淡然得很。
他颇为遗憾的想,怎么没有干脆气死他呢。
不过现在也不错。
他让太医下去开药了。
然后,看着安成帝道:“陛下请好好休息吧,龙体要紧。”
安成帝哪里休息得了?
如今宫内宫外,虎视眈眈,局势一片混乱。
孟贵妃原本是后宫之主,代替皇后执掌后宫多年,如今她被关起来了,安成帝病重,身边竟然连一个能服侍他的人都没有。
裴行渊眸光幽暗,像是读懂了安成帝的心思。
“不如让云妃和容妃两位妃子前来侍疾。”
云妃和容妃就是最近颇受安成帝喜爱的云想和云容。
安成帝听了,连忙点头。
嘴里含糊不清的说了一个“好”字。
裴行渊弯了弯唇,便让人把云想和云容叫过来。
两人进来以后,对安成帝颇为体贴。
见他一副脸歪嘴斜的模样,手指也不听自己使唤,整个就一病重老人,两人还撒了几颗鳄鱼泪。
太医们很快就把药煎好了。
安成帝喝下以后,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身体也舒服了点。
却在这时,又有禁卫军来报。
“启禀皇上,叛军不知如何得知了谢知凛与沈括身死的消息,现在又开始围城了,且数量比之前更多,还请陛下及早拿出决断,该如何处置?”
所有人都是脸色一变。
这大军压境,安成帝又是这副模样,这可怎生是好?
安成帝呐呐动了动嘴,两位宫妃连忙扶他起来,他将手伸向裴行渊,含糊不清的道:“你、你去,率领禁卫军平叛。”
裴行渊上前一步,握住安成帝的手道:“叛军太多,至少有六万人左右,恐怕禁卫军人手不够,无法平叛。”
安成帝呆愣了一瞬。
是啊。
皇城禁卫军总共才几千人,不能全部抽调出去,得留一部分保卫皇宫。
五城兵马司那边也只能抽出几百人,再加上各京郊大营的,总数加起来,也才能勉强与叛军的人数打齐。
但京郊大营的军队,需要用虎符才能调动。
虎符在皇帝手里,现在皇帝病重,无法指挥他们,该由谁持虎符去京郊大营调兵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