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晚间虫鸣鸟叫不绝于耳, 林间的微风带着白日遗留下的燥热, 那阵阵热风吹得盛清清心中也多了几丝颓意。她放下檬星星让它自去林间玩耍, 檬星星得了话一溜烟儿便没了影子, 它好久未曾和那条竹叶青玩耍了, 想着去好好‘交流交流感情’呢。
怀中没了檬星星那个小火团儿, 霎时觉得整个人都凉快了起来, 盛清清在树上寻了个好位置,翻身一跃坐了上去。席则仰头看了看她,转身飞至她身边一手撑着树干立着不动。
两人一人立着一人坐着, 天幕星海平添了几分寂然宁和。
“我暗中主管棠羽之事。”席则理了理思绪,慢条斯理地说起了刚才的棠羽之事。
当今圣上是先帝的嫡长子,自小便是按着敦和明君的方向培养的, 虽然沈瑜归一向在女色上面拎不大清, 其他方面无疑趋近完美。他性亲和善待人,御下之术登峰造极, 先帝除了当今外还有四位亲子都正值壮年, 却无一不是在这位圣上之下服服帖帖尊皇尊上。
沈瑜归历来信奉‘用人不疑, 疑人不用’。皇室子弟中除了个不喜朝政之物的晋王外, 几乎都有实差。
他表面主管礼部之事, 但暗中更多的是追查棠羽。
“那次在九明山……”席则顿了顿:“在九明山落到妖物手中盖因探听到棠羽踪迹,走得匆忙忘记了玉佩。”
“就是我们第一次见的时候?”盛清清托着下巴, 说到九明山她就想到了她家小哥哥出锅的样子,似有回味地砸吧砸吧嘴, 肩靠着树干侧了侧头:“小哥哥, 都说美人出浴勾人缠魂,在我看来都没你出锅来的好看。”
席则:“……”你这话说的,这是拿他当盘儿菜来的?
到底是习惯了对方那跳脱又诡异的思维,席则不过微微有些尴尬后便恢复了常态,他低了低头正好瞧见盛清清托着下巴闭眼晃脑的小模样,脑子里有白光闪过,他突地点了点她额头,开口道:“小色鬼。”
盛清清被他这一戳一说,脑袋也不晃了眼睛也睁开了,不开心地抬手扯住他的衣袍带子,勾着唇眯着眼一副纨绔样,她装模作样地嘿嘿笑了两声扶着树站了起来:“公子既然叫了我色鬼,我自然要对得起这个称呼才是。”
席则也不惊慌,笑看着她:“你待如何?”
对方不急不忙,连初始的羞赧都没了,盛清清晃了晃揪着他衣袍带子的手,一脸地恨铁不成钢:“小哥哥,我都要把你衣服剥了,你怎么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呢?”
席则撑着树干的手拦在盛清清的身后,他未曾碰到她,但那柔顺的黑发被风吹拂缠绕在他的腕间,细细轻轻的痒意好似顺着经脉窜入了他的心海。
他不动声色地微倾身体,从另一个角度恍然一看竟有种将人半揽在怀之感。
“我应当有何种反应?”他低声问道。
盛清清放下手中的衣带,长吁短叹:“小哥哥,你这么单纯真是叫我不忍下手。”
席则双唇轻抿,骤然一笑,他那素来清淡的声音多了些暖意:“我想到了。”
“想到什么了?”盛清清听见他说话,反射性地抬头。
高大的人影朝着她压了下来挡住了头顶的月光,她半扶着树的手臂被一只手按了下来,微凉的手掌盖覆在她的手背上,手指穿过她的指缝扣在她的掌心,快速地环在她腰间,身体遽然一轻整个人便歪在了一个萦绕着清香的怀抱中。
这一系列出乎意料的事情弄得盛清清一怔,待到她回神时两人已然立在了树下,飘落的树叶从她脸颊边滑落顺着裙摆悠然落地。
“我想着‘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之法颇好。”席则低眸看着她少有的呆滞表情,屏气凝神以免自己失态:“若是被你轻薄了,吾轻薄回来便好。”
盛清清微微张开嘴,依旧半歪着他的怀里:“小哥哥你以前被轻薄了也这么干吗?”
席则摇了摇头,努力保持着面色平淡道:“事需对人。”若是别人哪里近得了他的身,自有单怀帮他解决了。至于妖……这些年他玉佩从未离身过,从九明山那日起统共也就两次而已,而且最后还全都被她砍了。
事需对人也就是差别对待?盛清清听见这话莫名心中一动,她略略挣扎了一下,席则淡定地收回手背在身后静静地看着她。
盛清清痛心地捂着胸口:“小哥哥,说好的单纯呢!”这和她设想的不一样啊!
席则眼帘微掀,那双清透的眸子含着疑惑地回应她的痛心疾首。那副无辜清淡的模样看的盛清清眉心直跳,她咽了咽口水,好吧,她家小哥哥看上去好像还是挺单纯的。
她撑着树,仰头望天……我有错,我有罪,我居然有一瞬间以为我家小哥哥在反调戏我!我怎么能用这么无耻这么阴暗的想法去揣测我的小哥哥呢!
她暗自唾弃了一番自己,捋了捋自己的思绪,转身正视着暗暗观察她表情的席则,双手扯住他的广袖,一本正经道:“小哥哥,下次这种事情放着我来!”
席则:“……”不,他拒绝。
明明这种事情他来做比较合适不是吗?
两人相顾无言,直到檬星星拎着竹叶青回来了才打破了这有些怪异的气氛。
檬星星自打那次捉住这条竹叶青之后,每次来兴阳山都喜欢拉着竹叶青的甩着玩儿,它一爪子舞着蛇一爪子揪了一棵草:“主人,你们谈完话了吗?咱们什么时候去那秦州长宜呢。”
盛清清哎呀了一声,他们刚才光顾着干些不正经的事儿去了,正事儿倒是才谈了一半。
“我打算明日一早用速行符去那边一趟,赶在晚间回来。”她今晚是肯定去不成了,一会儿还得回家去,免得娘亲担心。
“我与你同行早去,我晚间却是不一定回来的。”席则又加了一句解释道:“长宜那边出了些事情,我得去处理。”他不止管棠羽之事,其他的各地诡异之事也多会暗中交到他手中,昨日长宜那边递了暗信过来,信中之事倒是与棠羽无关,但也不是什么易事儿。他手下的那些能人异士都是当今圣上招揽来的,有两个昨日晚间已经先一步去了长宜,那边传来的消息不算好。
盛清清点点头:“好啊。”
“你多关注棠羽之事,可要去看看异阁暗档?”花妖棠羽之事缠他多时,清清既然有意除她,他也正好搭把手。
“可以吗?”盛清清道:“我能看吗?会不会不大好?”到底还是机密呢。
“无甚不可。”异阁圣上早已全权交由他负责,保密的对象也就是一些普通人,清清的话,没什么不可以的。
见他如此说,盛清清自然应下。当初钻到药谷来的那只兔妖告诉她有关棠羽的事情都是道听途说来的,她对棠羽其实算不得了解,但是异阁不同,这些年与棠羽有关的剥皮抽血案皆有记录在册,哪怕发现不了什么,了解了解也好啊。
“我们什么时候去呢?”盛清清问道。
席则看了一眼天色,大概估摸了一下时辰:“现下还早,去一趟异阁我再送你回去吧。”
盛清清点头,她嫌弃地看了一眼扯着竹叶青玩的正高兴的檬星星:“笨熊,你够了!你再这样,我都差点以为你爱上它了!”
檬星星眼睛瞪得溜圆,一把将那竹叶青丢到了树丛了,它举着爪子道:“主人,我眼光没你那么差!”说完,它还煞有其事地斜了一眼整理衣襟的席则。
盛清清一巴掌拍在它脑袋瓜子上,阴测测地扯了扯嘴:“傻熊,你再说一遍看看。”
那阴测测的笑容实在是渗人,檬星星机灵地扒住她的裙摆,亲昵地蹭了蹭:“主人,我什么都没有说啊。”
盛清清瞅了一眼它刚才抓过蛇转眼又扒着她裙摆的爪子,恨不得拎出摇天剑把那爪子给它剁了:“给我把你的熊掌挪开。”
檬星星一个激灵连忙撒手,有些委屈地吸了吸鼻子,盛清清一把拎着它的颈部拉了起来,一手穿过它的腹部抱了起来。席则非常自觉地握住她空下来的手,因为有事,原本打算的晃荡兴阳山的事儿暂时搁置了,按着席则指的路,两人去往了大靖朝廷暗地机构异阁。
异阁虽然也是朝廷机构但并未设在皇城官署之中,而是建在景国公府的后山上,借着国公府门楣的掩蔽,隐在山中。
盛清清从未往这儿来过,她瞥了一眼黑灯瞎火的景国公府恍然想起自家小哥哥这府中除了下人似乎就只有他一个主人来着。她这般想着,又多看了一眼安寂的府宅。
穿过国公府行至后山,也无需席则指引,盛清清便自发准确地绕过了迷阵屏障,两人最后停在了高大的院墙上,这是一座两进的宅子,不大不小,外院无光只留了一盏灯笼挂在檐下,照亮着往里去的宽门。
院中石几上摆有瓷盂,隐隐能瞧见里面的水莲花随风摆了摆,席则正要开口说话,却有利刃划破空气之声陡然传来,他一惊就要护着盛清清往下,却被盛清清反手拉住虚空往后,白光一闪便有长剑挡在她身前,有东西撞击到剑身之上发出铮铮之声。
此番之后那边似乎还不打算收手,又有利刃之声传来,盛清清皱了皱眉,把檬星星推落到围墙之上,上前执剑往下一劈,剑入她手便有剑气直下,所谓利刃遇到这剑气霎时便成了碎末,利刃没了,那剑气却不曾消散一路往下砍在了院中。
哐当的瓷盂碎裂之声……水泼入地的哗啦之声相继传来,好巧不巧将那摆置观赏的水莲花给毁了,盛清清有些可惜,要知道她可是爱花之人呢。
“谁在那儿?何方妖物还不现身!”院中有怒声猝然响起,她叫的有些大,声音尖利短促,听了叫人忍不住堵上自己的耳朵。
院中人生气,盛清清更是生气,她回声道:“胡说八道,愚蠢凡人!居然敢侮辱本上仙!”
院中有一瞬沉默,席则连忙趁此机会开口:“戎玥,莫要动手。”
这声音当真是万分熟悉,院中被唤作戎玥之人气的跺了跺脚:“国公爷,你有大门不走,做什么翻墙!”她刚才隐隐察觉到一股妖气,还以为是什么不长眼的妖怪闯到他们异阁来了呢!
盛清清闻言越加不高兴了,这人居然当着她的面说她小哥哥,简直岂有此理!她便代席则启声道,
“小小凡人怎懂我们上仙的情趣!”
戎玥:“……”她确实挺不懂的。
不对!这说话自称上仙的女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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