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书 - (穿书)女配捉妖日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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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起身,慢慢地转过来,修长的手指端起黑蛇递过来的酒杯,朗声道:“妖族北钰多谢各位今日赏脸。”

她对着前方的白裙女子微微颔首,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

“你亲自到妖界来,还真是叫我吓出了一身冷汗。”北钰坐在石凳上,玩弄着桌上的橘子:“想当年你姐姐到这儿来,妖界可是用了百年才堪堪恢复元气的。”

“你能叫我给吓着?”扶落翻了个白眼,她和这位北钰公主不熟,但也多多少少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要真是这样就给吓着了,她也坐不到妖界之主这个位置了。

北钰挑了挑眉:“说吧,你到这儿来是干什么的?你可不要告诉我你真是来参加妖王继任仪式的。”

“当然不是。”扶落伸了个懒腰:“魔界的那个蠢货又给我下了战书,我昨日便勉为其难地又去揍了他一顿,顺便呢过来给你带个消息。”

“什么?”

“我姐说,你儿子……想见你。”

北钰握着橘子的手一顿:“我知道了。”

扶落走后北钰独自一人坐在芜花殿后的庭院里,她端着茶盏,掀开盖子,低眸凝视着水面上漂浮的两片茶叶。

她在人间界呆久了,好些习惯都已经改不掉了。

“黑蛇,准备一下,我今晚要往天牢去一趟。”

“公主是想去见见他们?”

北钰将茶盏轻放下,眸中似有暗影浮动,她唇角微翘:“嗯,待见过他们,咱们便一道去见毅儿吧。”

黑蛇面上一喜,笑道:“好好好,属下这就去准备。”

妖界的夜晚比人间界的夜晚要长得多 ,这儿没有无边星空,这儿也没有清曜明月,有的只是漫天妖火,摇摇不灭。

妖界的天牢是个很可怕的地方。

在这里,你不知道自己可能会经历些什么,等待着你的究竟是什么。

也许是万妖崖底如同她母亲一样粉身碎骨,也许是千虫万蚁窟的嗜肉啃筋。

往些年,她的父亲随随便便的一句话就可以将他看不顺眼的妖怪丢进这里,叫他们饱受未来无望的折磨。

他可能从来都没有想过,他自己有一天也会被丢进这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更加不可能想得到,把他丢进这里的人,是那个曾经在他眼里如同渣滓蝼蚁的女儿。

指尖轻轻拂过由古妖兽筋骨制成的牢门,冰凉的触感叫她因为烈酒引起的灼热稍稍降了些。

她挥退了所有人,只留了黑蛇在身边,面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双眸里是平寂幽寒。

“父皇,涂后……这几日过的还好吗?”

牢房内是层层寒冰,如同置身冰天雪地之中,这是她特意叫人制出来的,她的父皇往昔最是喜欢将她关在寒霜镜中,今日她便也叫他尝尝这寒冰封身凝骨的滋味儿了。

可惜……寒霜镜早毁了,不然她也不用特意叫人去极北之地辛辛苦苦

弄了这些千年寒冰回来。

“逆、逆……逆女!”妖王被寒冰固封,除了脑袋其余地方丝毫动弹不得,他黑白夹杂的头发上凝着密密的冰屑,双唇冻的发乌。

他见着牢门外黑袍高冠的身影,似乎气极了,脸皮都颤抖了起来。

他断断续续地骂骂咧咧,就像个普通的垂暮之人。

与之相反,他身边同样境地的涂后却是安静的如同死人。

黑蛇打开牢门,北钰走了进去,长袍拖曳在冰层之上,发出滋呼滋呼的声响。

“看来父皇在这儿过的不错。”她拿着手绢捏住妖王的下巴用力地左右扳了扳,从颈部关节传来的咵拉咵拉之声吓得他双目圆瞪,惊惧不已。

她若是太过用力说不得真就把他的脑袋扳下来了。

他那一副惧怕的模样极大的愉悦了北钰,她松开手,嗤笑道:“怎么,父皇这是怕了?”

“痛苦的日子才刚刚开始呢,你怎么就怕了呢?”她丢掉手绢:“往后你可怎么办啊。”往后的折磨……可是不会因为你的害怕而有一点点的减少的。

“你你你……”

北钰勾了勾耳边的发丝,微抬着下巴,笑的疏离高贵:“我好得很,你放心,妖界在我的手里绝对会比你这个蠢货更好。”

“我来这儿就是想告诉你一声……”

她冷笑:“你们欠我的,欠我母亲的,从现在开始……我会百倍千倍万倍的,一点一点,一滴一滴地讨回来。”

“我母亲当初有多疼,你们就会更疼,我当初有多苦,你们会更苦。”

“可别不相信,你知道的,父皇……我北钰从来都是说话算话。”

“你就和你心爱的涂后一起……万劫……不复吧。”她掩唇大笑,走出牢门,看着他们凄惨的模样畅快不已。

黑蛇扶着她,生怕她笑倒在地上。

“南瑗是不是在你手上?”一直保持沉默的涂后突然出了声儿,她那双与南瑗如出一辙的妩媚双眸已经失去了往昔的光彩。

北钰单手扶着牢门,向前探了探身:“涂后真聪明,再过不久,你女儿就该……轰的一下……灰飞烟灭了。”

“现在,她三魂六魄应该已经被千丝引活生生地抽毁掉大半了。”

“她啊,下辈子别说做妖做仙做人了,她连看一看世界资格都没有了。”

“怎么样,对于这个结果,你是不是很心痛啊?”

北钰停住笑声,兀地冷声道“你也别担心她了,总归最后你也会去与她作伴的,等我玩够了,便会亲手让你们这一对贱人同聚的。”

“哦,不对……”她抬起手在对着妖王涂后点了点,笑了笑:“是亲手让你们一家三口团圆,婊|子配狗,再加一个贱人,你们三个真真是绝配呢。”

她一边大笑着一边走出天牢,最终望着夜空里的妖火,归于沉寂。

………………

初春的日头不大,阳光好似一层轻纱拂面,带着点似凉似暖的感觉。

她许久没到这里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然物是人非了。

巍峨的皇城,宽广的长道,官署里的诸位大人们正忙着归家歇乏。

“丞相大人慢走。”

北钰循声望去,是盛丞相?

她慢步走过去,别人瞧不见她,她便大大方方地领着黑蛇走近了些。

出乎意料的是,她见到的不是那位素来严肃的盛丞相,而是以为头戴官帽身穿官袍的女子。

大靖朝换丞相了?

她拧眉打量着半低着头整理官袍的女相,就在这时,那人却是突然抬头,绿色的双瞳霎时便映入北钰的眼帘。

北钰一愣,这不是……

“太后娘娘。”女相束手曲身,恭声问好。

北钰环顾四周,确信没什么人后方才开口:“闻……玉澜?”

“下官与太后娘娘请安了。”闻玉澜再次问好。

眼前这位一言一语,一举一动都有规有矩的沉稳女子,再也不复当年的模样。

彼时沉默不语,毫无纯在感的姑娘,现在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位列百官之首。

闻玉澜有丹舒的双眸在,她能看见她也不奇怪。

北钰问道:“你,居然入朝为官了。”

闻玉澜颔首:“娘娘是来找陛下的吧。”

“嗯,我……许久没见毅儿了。”

“那娘娘应该出城去。”闻玉澜指了指宫门的方向:“陛下出去了,怕是得过些时辰才会回来。”

有了闻玉澜指路北钰便没有再往宫城去,而是按着她的话去了城外。

她也没叫黑蛇再跟着,独自一人循着毅儿的气息一路前去。

坐在墓碑前的男子穿着一身玄色的锦袍,他靠在碑上,单手搭在膝盖上,远望落日。

“一天……又过去了。”

北钰过来的时候刚巧便听见这句话,她立在不远处,看着远处的一座陵墓和一个人,突然生出一股子犹豫踌躇来。

她知道,那个半靠着墓碑的是她的儿子,哪怕他已经和记忆里的样子稍微有了出入,她依旧认得出来。

她将目光移到那座陵墓上,即便她看不见那墓碑上刻写着的是哪几个字,是哪家姓名,但只望那么一眼心里头便清晰地浮现出那个人的脸。

她呆愣着,心间慢慢蓄积起无限感伤。

他死了。

在她离开的岁月里,他也离开了。

不同的是,她回来了,他却再也不会回来了。

沈毅掸了掸衣摆上沾染的尘土,拎着酒壶慢悠悠地出了陵园的正门。北钰没有叫住他,而是缓慢地走到了那座陵墓前。

这座简单的陵墓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像皇家出品,朴素的不像样。

那上头简简单单的‘沈瑜归之墓’五个字,更是不像样。

她蹲坐在碑前,也不知过了多久才抬起手轻轻抚过那几个字,突地轻笑道:“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像样。”

一如既往的任性,一如既往的不知所谓。

耳边鸟鸣不断,却也不显吵闹,反倒给这偏僻寂静城郊之地多添了几分活气儿。

她如毅儿一般靠坐在石碑前,从怀中摸出一个荷包来。

这个荷包是她回妖界的时候他叫田来福送与她的。

她将其打开,把里面的东西取了出来。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离’

纠缠交结的发丝上绕着的是往昔的记忆。

如今啊,已然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了。

她在碑前呆了许久,也想了许多。

到最后脑袋竟是有些昏沉,她把荷包留在了墓碑前。

“下次有机会再来看你吧。”她现在应该去找毅儿了。

北钰深吸一口气,揉了揉有些发疼的眉心踏上了石板路,荷包孤零零地躺留在冰冷的陵墓前,就如同他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棺木里。

远处有风吹来,夹杂着不知道哪怕桃林里的花香,她蓦地驻足回眸,凝视着黑夜下的陵墓,眼眶微微发红,她摸了摸发酸的心口,低喃道:“如果有缘……”

“如果有缘……”

如果有缘,我们还能碰见,下一次再不要、再不要把彼此弄丢了。

等那个时候……等到那个时候……

爱情里的对与错到现在都已经不重要了。

沈瑜归是这个世上除了黑蛇外唯一一个对北钰好,给北钰爱的人,尽管后来他们互相伤害,越走越远,背道相驰。

曾经是个很美好的词,她忘不掉,也不想忘掉。

黑蛇正在宫门口等着她,见她归来,诧异道:“公主似乎轻松了许多。”

“是吗?”北钰走到她前面,道:“明日回妖界之后颁布法令,这些个滞留人间界的精怪们都该回去了,人间界可不是他们该久待的地方。”

“属下明白。”

北钰颔首走向皇宫。

她的耳边是清风,头顶是明月。

她抿唇轻笑,心中想着,他们应该是有缘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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