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中午饭,来帮忙的人并没有离开, 因为还有前边二胖爹老栓的房子要拆。不过这十几年的老屋, 跟福生才三年多的房子相比, 要好拆的多了。
在拆到老栓家的房子时, 就有那不知道是好意还是别有用心的人过来问他, “老栓,你看人家那还崭新崭新的好房子,说拆就拆了, 一点也不心疼, 看来这腰包鼓得很啊。你这连房子带地都卖给他们了, 给了你们不少钱吧?”
老栓心里没那么多弯弯绕绕, 但也不是听不出好赖话的, 直接就说,“我家那房子都住不得人了, 还算什么钱?也就这块地值几个银子。”那人接着再问是多少,老栓怎么都不肯说了。
这人问不出个究竟, 但怎么看都知道是得了实惠的, 就跟旁边的人酸溜溜的说起来,“还是老栓命好, 偏偏就住在了人家大财主的前面。咱们怎么没那个运气呢?”不然, 非要蒋家二郎大出血不成。
光看福生这又是买宅基地, 又是平整田地的,就知道这房子盖得不小,村里人都羡慕得不行。
“这么大的宅院, 怕是镇上老爷住的房子才比得上吧?”
“蒋家这祖坟是冒青烟啦,眼看着就发达了。前几年还跟咱们一样,连肉都吃不上呢,现在都住上深宅大院了。”
“要我说,这么有钱,干脆在镇上买个院子不得了,还住在咱这穷山沟了干啥?真是想不开......”
其实这么想的人还不在少数,都说人往高处走,上湾村不是没有出过发达的人物,但是大多都是有了钱就搬出去了,愿意留在村里的少之又少。
但是一来周琳更喜欢乡村宁静的生活,二来蒋家本身就是外来户,对稳定的生活比较渴望,如果不是过不下去,是不愿意再搬迁的。福生从小受影响,也是这个认知,倒是和周琳不谋而合。
房子都扒完之后,就要开始备料了。砖瓦是福生提前就备好了的,但是除了这些,还要准备泥沙、石头、木料等。
本来周琳是想直接请了人来做的,但是被蒋铁林阻止了,他说,“邻里之间向来都是相帮相助的,你要是花钱请了别人,他们反倒要说咱们有点钱就抖起来,看不上乡亲了。”
知道乡下总有一些默认的规矩,周琳也没有坚持。果然,奠基这天,但凡关系好点的,都主动上门过来帮忙了。就连周爹、周大伯、周磊和周鑫都来了。树林自然没有来,因为他现在已经陪着小三儿去县里了。
周琳一看到周鑫就埋怨他,“你媳妇怀着孩子,铺子里也一堆事儿,还过来干吗?这么多人帮忙,也不差你一个。”
“我姐要盖房子,这可是大喜事。一辈子也就这么一回了吧?我要是不来多遗憾。”周鑫觉得,铺子关上两天门也少赚不了几个钱,参与家人的大事儿还是更重要一点。
周鑫这样说,周琳也拿他没办法,他就是这么个重感情的性子。既然已经来了,就随他的意,今天让他帮点忙,明天就不要他来了。
亲朋好友过来帮忙是不能用钱打发的,但是人家来帮忙是情分,也不能太理所当然。因此周琳除了每天备好饭菜,还买了些糕饼每家分送了一点,也是个意思。
备好料,奠了基,把宅基地夯得平平整整之后,剩下就是请了匠人来盖房了。这时候蒋家人也能清闲下来了,就是每天没事的时候过去盯一下进度。看有没有不合自己心意的地方,或者有没有偷工减料的。当然后者并不常见,这时候的匠人还是挺有职业道德的。
奠基之后的第二天早上,周琳难得看到福生睡了懒觉,就连小鱼儿压在他胸口拱来拱去都没弄醒他。周琳本来还想叫醒他打趣两句,但是一上手就感觉福生浑身滚烫。
她突然想到在古代发热可是能死人的,她的前身可不是就是一场高热送了命?越想越害怕,周琳赶紧把小鱼儿抱开,抓着福生的膀子摇晃了几下,“福生,醒醒,快醒醒啊!”
福生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周琳一脸着急,就咕哝了一句,“媳妇,别急,我就是困,让我睡会儿就行了。”然后又闭上眼睡过去了。
周琳哪能不急,不过她在这儿瞎着急也没用,还不如赶紧把周叔请过来看看呢。她神思不定地给小鱼儿穿了衣服,就脚步匆匆地出去了,正看到福亮和雪娥在院子里洗漱。
“雪娥,你帮我看着小鱼儿,你二哥发热了,我去找周叔过来。”她说着就要把小鱼儿塞给雪娥。
福亮赶紧就站起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说,“二嫂,你在家看着我二哥吧,我去就行。”他年轻力壮的,放开了跑到周家村也就是一会儿的功夫,就算套了牛车也不会比他跑过去更快了。
看着福亮脸都不擦就出了门,周琳就赶紧回房去照顾福生。她把小鱼儿放到大床里侧,就出去打了一盆冷水,回忆着前世那些退烧的家庭小方法,浸湿了布巾在他额头、腋下和脚心擦了起来。还想着要是有酒就行了,可惜福亮家里没人喝酒。
不知道是她的错觉,还是真的有用,慢慢的,周琳就觉得福生身上好像没有那么烫了。在小鱼儿跟着凑热闹,啪啪在他脸上拍打时,他还模糊地回应了几句。
但是周琳也不敢掉以轻心,又换了一盆水,继续给他擦。终于捱到周苍术过来,她才松了一口气,一摸自己的额头,都是汗涔涔的。
周苍术看这一家子这么着急,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大病情,赶紧拉了福生的手就去探脉。摸了一会儿,这才发现是虚惊一场,就对周琳说,“不是什么大症候,二丫不要着急。应该是这段时间乍暖还寒的,再加上劳累过度,这一放松下来才病倒了。等我开了药,每天喝上一剂,多休息休息,保证不出三天就能彻底好了。”
周苍术随即就开了药,都是些常见的药材,他自家就有不少。因此就让福亮送他回去,顺便再拿了药回来。
一剂药还没煎好,福生就清醒了。一醒来就发现自己浑身酸痛,好像被人打了一顿,他估摸着自己就是病了,冲着外面一声“媳妇”。周琳正在院子里熬药,隐约听到福生的声音,就三步并作两步进来了,手里还拿着扇风的蒲扇。
“你醒了?哪里难受?头晕不晕?”周琳连珠炮一样问了一堆问题,难得见福生这样虚弱的样子,虽然知道没有大问题,也难免关心则乱。
福生享受着媳妇的关心,嘶哑着声音说,“就是嗓子干,身上骨头酸痛,头也有点晕乎。周叔来过了?怎么说的,没什么事儿吧?”看媳妇这样子这知道是在熬药,不用说周叔就来过了。
“周叔说你这是累着了,让你好好休息几天。你又不是铁打的,自己累着了就不知道歇歇,喘口气?还不如你儿子懂事,他就算不会说话,哪里不舒服都还知道啊啊几声呢。”周琳忍不住责怪他,她今天可吓坏了。
福生自然也知道吓着媳妇了,连忙又是一番安抚。不过说起儿子,他这才发现家里挺安静的,不解地问,“家里人呢?小鱼儿给谁看着呢?”
“福亮和爹去那院盯着了,至于雪娥,还不是你儿子娇气!我刚熬上药,药味一出来,他小鼻子就一抽一抽的,嫌弃得不行。眼看着就要哭了,雪娥就抱着他去娘那边了。”周琳幸灾乐祸的说,看吧,谁让你生病,喝个药就要被儿子嫌弃。
说起药,周琳这才想起自己还在熬药,“哎呀,药别熬干了!”她跑到院子里一看,还好,赶紧找布巾垫着倒了出来,正好一碗。幸好想起的早,要是多说几句,兴许就干了。
她端着碗吹了吹,还好天气比较凉,不大会儿就能入口了。想起之前她喝药的时候,福生非要拿小勺一口一口喂他,她就起了坏心。眼珠一转,就殷勤地扶着福生坐起来,放低声音温柔地说,“你生病了,怕是手上也没多少力道吧?我来喂你吧!”
福生开始还感动媳妇的心意,觉得自己这一生病,媳妇就更关心他了,看来生病也不是什么坏事了。但是等他连着喝了几口药之后,就知道了媳妇的“险恶用心”,赶紧接过碗一饮而尽。
周琳这才呵呵一笑说,“知道我之前喝药,为什么不让你喂了吧?偏你还以为多体贴我呢。”
说话间,陈氏就推门过来了。听小儿媳说了二儿子生病的事儿,她先前还慌得不行,等到听大夫说没有大碍,这才没那么急了,不过总要过来看上一眼。不过看这有说有笑的,还真是没什么大事。
福生一看他娘都过来了,赶紧问,“娘您怎么来了?我这没事的,您放心吧。”这么大了还因为一时疏忽,把自己累病了,还真是有点惭愧。
不过这会儿担心的其实是周琳,她有点怕婆婆怪她没有照顾好福生。不过陈氏显然不是这样不明事理的,看儿子没事,就说,“我就来看看,你没事就好,这几天歇着吧,那边就让你爹盯着,反正他成天没一个钱的事儿。”
周琳看婆婆没说什么,就问起自家儿子来,“娘怎么没把小鱼儿抱过来?现在福生没事儿了,我带着他就好了。”
陈氏往院子里努了努嘴说,“就这一院子的药味,那个娇气包抱回来不哭才怪。等晚点散散味再抱过来吧,你这会儿看着福生就行了。”
果然不出陈氏所料,下午虽然药味已经散了,小鱼儿回来不哭闹了,但是就是不肯接近福生。一被自己爹抱着就开始嚎,好似怎么了他一样。
周琳也无奈了,这白天大不了不让福生带孩子了,可晚上睡觉要怎么办?还能分床不成?但是不说福生要人照顾,就算分了,这让福生睡哪儿去啊。
最后还是让小鱼儿睡在床里面,福生睡在最外面,她在中间隔开两人,才解决了问题。但是小鱼儿显然还不是很满意,睡着的时候还把头紧紧埋在娘亲的胸口,嗅着那熟悉的奶香才委屈地睡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又忘了设置定时了……桂圆给你们咬一口,原谅我吧~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