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枪拿着,这两个傻逼身上的弹匣也都拿着!”罗锐一边向蒋辉吩咐,一边摸尸。
他熟练的样子,让扎山和登都有些发愣。
没记错的话,眼前这人可是从和平地方来的,而且对于眼前这三个人的身份,扎山和昂在私下里也有猜测。
虽说,在NH85公路上,大家也和KNU那些武装分子火并过,但那是迫不得已,一种反击行为。
但现在,罗锐二话不说就用石头把人给砸死了,而且还把另一个人开枪打死了。
两发子弹都是打的脑袋,这是下死手了。
这就有点凶残了,扎山和昂看待罗锐的目光,再一次发生了转变。
他们所知道的,但凡动不动就杀人,而且还没有心理负担的,这些人已经是缅垫各武装分子的首领人物。
这时候,罗锐把尸体上的枪、弹匣和通讯工具都搜走了,然后坐上副驾驶室。
他一转头,看见扎山和昂还愣着的,忙道:“怎么?你们在看风景?还不上车?”
“哦,好的,上车。”扎山立即打开后座的车门,跟着昂上了车。
方永辉坐在方向盘后面,拧转车钥匙,丰田车一下子窜出去,只剩下两具穿着绿色军装的尸体,孤零零地躺在路面上。
他们刚一走,先前的那五六个缅垫年轻人,立即从树林里跑出来,他们手里握着鹅卵石。
见车完全离开之后,他们把石头丢下,开始扒尸体的衣服和鞋子。
被罗锐用鹅卵石砸倒那个人,还有一口气,嘴里呢喃着什么。
其中一个年轻人吓了一跳,他想了想后,拿出身上携带的匕首,咬了咬牙,紧握着匕首,用锋利的刀尖在对方脸上,用力一拉。
“啊!”
躺在地上的武装分子根本没有反抗力气,嘴里发出一声惨叫,任凭对方在自己脸上划上了七八刀。
年轻人下手非常狠,根本不带怕的,手心都是血。
武装分子的脸全是血痕,看着让人触目惊心。
紧接着,年轻人叫来自己的同伴,用缅甸语问道:“能认出来吗?”
几个十二三岁的少年摇头:“他妈都认不出来。”
“昂赛医生能认出来吗?”
“那就说不准了。”
“那我再划几刀?”
一个十来岁的小孩蹲在旁边,抱着膝盖,提醒道:“别划他的眼睛,昂赛医生说,视网膜也很值钱的。”
“那好。”
片刻后,这群少年找来板车,把一具尸体,以及还活着的武装分子装上车,往地下黑医院运去。
在瓦莱,人是很值钱的,任何人都不会白死。
这点小插曲,罗锐他们并不知道。
此刻,在扎山的引导下,丰田正从瓦莱外围,向苗瓦底方向驶去。
路上,他们遇见了不少的当地居民,这些人瘦骨嶙峋,面黄肌瘦,衣不蔽体,一看就是常年遭受饥荒的人。
让罗锐感到非常奇怪的是,这些人走路都是低着头的,很少抬起头来。
“他们这是干什么呢?”
坐在后座的扎山回答道:“捡弹壳,这个可以换钱的。”
方永辉一边开车,一边问道:“他们只靠这个生活?”
“也不是,像刚才咱们遇到的那些小孩,家里人是制作人骨法器的,他们也买这个,除此之外,他们也收集死者头发来卖。这些疯狂的人,为了钱什么都能做的出来。
最好是别死,家里要是有老人,或者是患病的人,在还没咽气的时候,就会被送去地下黑医院。
所以,知道自己活不长的人,都会逃出去,自己找地方死,不要让家里人或者邻居知道。
一旦哪家人把死人下葬,当天晚上,尸体就会被挖出来。”
“真他娘的操蛋!”
“谁说不是呢。”昂叹了一口气:“如果想死后留个全尸也行,那就向管理这里的武装分子缴纳器官保护税,但这钱交了,也说不准的,毕竟人都死了,把你的尸体卖了,你也不知道。”
罗锐吐出一口气:“这还真是一个黑色笑话。”
蒋峰问道:“瓦莱过去,还有哨卡吗?”
“有的。”扎山点头:“何会长的木材厂的前方就有一个哨卡,守卡的武装分子是DKBA。”
“那咱们怎么过去?”
“只能打何会长的旗号。”
“那只能试一试了。”
这时候,罗锐拿着抢来的手机,尝试着拨蔡晓静的卫星电话,但电话打不通。
他又试着联系大使馆的电话,照样打不通。
扎山道:“一般的电话在这里是没信号的,DKBA会分时间段拉闸限电。”
方永辉骂了一句:“狗日的,这帮人真是无法无天。”
车开去镇子外,路上有一群持枪的人,似乎发生了争吵,你推我搡,似乎要打起来。
这些人都没穿制服,但手里拿着的AKM突击步枪。
这种枪是走私枪,罗锐还注意到枪托镶嵌着佛骨舍利,弹匣插孔部位,还插着孔雀羽毛。
虽然他们没穿制服,但能这么装饰随身武器的,毫无疑问是DKBA的佛教军。
注意到有车来,这群人立即停止了争吵。
车里。
罗锐快速地退出弹匣,数了数子弹,然后扣上弹匣,用力一扒保险栓。
“把车窗升起来。”
方永辉点点头,手心里全是汗水。
路的两侧站着不下二十人,拿枪的也有七八个人,要真是干起来,说不好就走不掉了。
蒋峰坐在后座,膝盖上放着一把56,这种枪的来路,不言而喻。
罗锐继续道:“把车稍微开慢一点,做出要停靠的意思。”
方永辉照做了,放低了车速。
双方距离只有五十米,见车速放下来,前方那群武装分子立即分开,站在路的两侧。
其中有那么两三个人,还在挥手示意。
很显然,他们认出这台车来了,但没认出车里的人。
也幸好罗锐的肤色黝黑,方永辉这几天也晒黑了,有挡风玻璃阻隔,一眼看去,两个人不像是华人。
车快开到他们中间时,罗锐喊道:“加速冲过去!”
“好咧!”
方永辉一拉操纵杆,使劲踩下油门,原本站在车前头的两个人,一下子被撞飞。
其中一个人被撞上三米多高,又落在了汽车前盖上,然后落在路边,轮胎直接碾过他的身体。
车轮胎往上一顶,随后后轮也碾压了过去。
罗锐看了看转向镜,车尾站着那些人单手持枪,一脸懵逼,似乎搞不清楚状况。
“一群傻逼!”方永辉骂了一句。
与此同时。
在瓦莱的一家医院里,当一群孩子用板车拖着光溜溜的两具‘尸体’,找到昂赛医生的时候。
DKBA的一个军官正好出来,看着板车上的情况,他眉毛一拧。
不待他说话,年龄稍大的年轻人用缅甸语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
“你的意思是有五个人?其中有三个人华人,抢了他们的车和枪,把他们打死了?”
年轻人点头。
“那你也去死吧!”军官掏出枪,对着他的腹部扣动了扳机。
“砰!”
年轻人倒在地上,哇哇大哭。
穿着白袍的昂赛医生就站在旁边,面无表情。
军官道:“子弹避开肾脏了,把他摘了!”
昂赛点点头,招呼几个男护士过来,把人抬进去。
军官看向那群呆站着的年轻人,吼道:“滚!再让我知道你们打我们士兵的主意,老子扒了你们的皮!”
这群年轻人一窝蜂的散开,逃之不及。
军官拿出对讲机,吩咐了两句,紧接着,一辆越野车和皮卡车开了过来。
两辆车上,一共坐着十几个人,皆是手拿长枪。
军官走上前,向坐着越野车副驾驶的一个头目,双手合十道:“坤都护法,刚得到消息,有五个外来人,杀死我们两名僧兵。”
坤都右手的大拇指上戴着人骨指环,他看了看外面板车上的尸体,问道:“会不会是前几天,住在酒店里的那帮人干的?”
军官摇头:“不是,那是胡小姐的人,他们今天早上已经离开了瓦莱,去了苗瓦底。”
“追上去,全部杀了。”
“是。”
军官跑到后面卡车,坐上副驾驶室,催促司机开车。
他拿出对讲机,开始召集人手,打听情况。
片刻后,在瓦莱外围巡逻的僧兵报告说,有一辆丰田车,车子是‘轮回排’的。
十分钟前,车辆冲撞自己的两名外围士兵,向苗瓦底方向去了。
所谓‘轮回排’,其实就是管理战俘营的僧兵,不太重要的战俘只有一个命运,*官摘除,然后进行贩卖。
除了‘轮回排’,还有‘业活连’,‘佛子营’。
反正都是不干人事的,对于这些东西,他们自有解释。
军官一听说这事儿,连忙召集人手,并联系瓦莱外围的哨卡,准备拦截。
几分钟后,越来越多的武装分子聚集了过来,五辆车,载着四十几个僧兵,向哨卡驶去。
哨卡也传回了消息,只要那台丰田车一出现,马上进行狙击。
瓦莱去往苗瓦底的公路,成本很高,除了现金之外,还得给控制方提供一颗健康的肾脏。
可见,这是多么血腥残忍的地方。
而这条80公里的路,在后面几年里,根本就没出现在官方的地图上。
且被当地人称为‘肾道’,或者是‘白骨头之路。’
总而言之,这是一条死亡公路,比NH85公路更加血腥残忍。
此时,罗锐他们的车在公路上疾驰,轮胎碾压着碎石子。
对于接下来的情况,他们有所猜测,所以必须抓紧时间,通过最后一个哨卡。
“哨卡在前方十公里。”扎山道:“不过有一条分叉路,可以直接绕过去,上次来的时候,还是何东老板告诉我们的。”
“不是有雷区吗?”罗锐问到,之前他们已经谈过这个问题。
“何东老板做了标示,我知道怎么走,不过要弃车。”
“行。”罗锐应了一声。
半个小时后,当扎山说,拐弯下坡之后,在右侧的林子就是那条小路,但弯道拐过去后,他们便看见路面已经被拦截。
一队武装分子站在路上,正警惕地盯着前方的公路,在他们后面横着三辆车,前面架设着拒马和轮胎爆破器。
很明显,这些人就是针对他们来的。
方永辉赶紧把车停下,咽下一口唾沫后,问道:“罗大,现在怎么办?”
前方道路有十来个人,且个个都是手持长枪。
他们这边,除了罗锐一把手枪之外,只有蒋辉手上的56。
硬闯的话,那肯定是不行了。
能活到现在,罗锐感觉也真的是运气。
蒋峰道:“咱们赶紧退回去,退回去再想办法。”
罗锐摇头:“退不了,他们能提前拦截,后面肯定也有追兵。”
扎山一咬牙:“我下去和他们谈。”
罗锐问道:“有把握吗?”
“试一试吧。”
“行。”罗锐把手枪递给他,扎山没拿。
“你注意安全!”
扎山点头,下车之后,举起双手,向一百米开外的拒马走去。
见有人下车,拒马后面的武装分子立即抬起了枪口。
扎山走近之后,用缅甸语道:“我们是中华商会的人,我们去前方的木材厂,何东老板你们应该认识,放我们过去,价钱可以谈。”
其中一个军官走上前,隔着拒马,向他道:“谈不了,你们杀了轮回排的僧兵,只有死路一条,回车上去,告诉那几名华人,让他们全部下车投降,不然我们就进攻了。”
扎山指了指身后:“车上的华人老板很有钱,他让我告诉你,只要你们放我们走,价钱好商量。”
军官冷笑一声:“一百万,他给的起吗?”
“一百万什么?缅元?人民币?还是美钞?”
见扎山回答的如此认真,军官一下子严肃起来:“美钞。”
“OK。”
“你们身上带了那么多钱?”
“你有账户吗?我们可以马上转账,不过你得给我们提供一个卫星电话。”
军官咂了咂嘴,皱眉道:“真给啊?”
“我们老板不说假话,只要你们放行!”
“叫你们老板过来,我亲自和他谈。”
“好。”扎山道:“不过你得讲信用,给了钱就一定要放人,而且,我们后面是不是还有你们的人追过来?”
“先找你们老板过来谈,谈好了,我可以为你们提供安全。”
扎山点头,他高举双手,往回走,刚要走到车边。
“砰!”
枪声在他耳边响起,扎山吓了一跳,转身看过去,只见刚才那名军官,一下子栽在了地上。
“砰,砰,砰!”
枪声开始持续不断,从右侧的林子里射了出来。